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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与那家伙合租房》 第十六话:如此生存着

《与那家伙合租房》 第十六话:如此生存着

原作:日永 <https://twitter.com/hi_na_ga>

角色设计:アモウ <https://twitter.com/tukae_nai>

原文: <https://www.pixiv.net/novel/show.php?id=7752609>

第十六话 如此生存着

我以脚都快脱落的气势,跑在下着雪的住宅区中。毫无考虑、忘我地跑在被路灯照得发青的巷子。最后因为喘不过气而停下来,手扶着路灯,肩膀伴随着剧烈的呼吸而起伏。

那家伙……大智好像没有追来。这也当然:从他的角度看来,这是儿时玩伴的挚友突然变得歇斯底里,抛下一堆怨言后就直接离家出走了。

……该怎么办?

我擦了擦冻僵的身体,一人走在街上。刚才为止的粉雪,现在已经变成大颗的雪片在我头上飞扬;最后在地上溶化、消失无踪。

……该怎么办?

我已经走出巷子,到马路上了。等待着信号灯的车流,在标志转变的同时,一齐驱出。

……该怎么办啊?

不出数分,我就走到了车站。我站到设立在车站前广场上,奇形怪状的铜像旁,以半放心的状态望着街上的一来一往。

……想怎么做啊?

可能是电车刚好到站,从站内出来的人们不疾不徐地走过我的身旁;一定是正要回到各自的归处吧。

……到底想怎么做啊?

我叹出的气化为一阵白烟,融入冬夜透明的空气中。虽然下意识拿出了手机,却也没有想联络谁的心情。现在,我只想自己独处。

……到底想怎么做啊,我?

明明心中满是空虚,却又感觉有什么要溢出来了。我明明只是,想要再待在他身边久一点的,但我又是怎么做的?又是躲着他、又是让他困扰、又是丢下他,还说了什么「都是我的错」。这种、这种结局……

……我啊……

我一下就把眼角流出来的液体给擦去。我这都做了些啥啊;就算现在后悔,也覆水难收了。

手指的毛被泪水浸湿,默默夺去我的体温。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心情激动,身体止不住颤抖。虽然我勉强忍住了哭喊,但却抑制不了心情的部分;就在我泪如泉涌的时候——

「哎呀,你——」

突然听到了耳熟的口吻,我抬起头,虽然视线因眼泪而模糊不清,但却清楚知道从针织帽跟脖围间露出吻部的不良狼,正站在雪雾中俯视着我。

「喔,果然」

我马上低下头;不想被人看到哭丧着脸的样子。然而,梓马却蹲下来,与低头板着脸的我四目相交;太糟了。为什么这家伙现在会在这里啊——疑问化为言语:

「为、什么……你、在这……」

「啊啊,下班啦、下班。我的公寓在车站后方嘛」

梓马看了一眼车站的方向,又把目光转回我身上。他好像有嚼了口香糖,每次说话时都飘出薄荷的香味,让我更加心烦。最重要的是,我居然还因此冷静下来,真不爽。

「那,你呢,怎么蹲在这里种地方?」

我是想说点什么,但只是沉默着;要是现在开口的话,大概会止不住嚎啕大哭吧。也不清楚是否是看出了我走投无路的端倪,他缓缓靠过来:

「什么什么,该不会在哭吧?」

我现在可没闲功夫应付他的玩笑。他是以我现在的心情,绝对不想碰见的类型。所以,我立马站起身,无言地动身离开——

「啊啊,我懂了。跟那只狗狗发生了什么对吧」

梓马的发言让我不禁停下脚步。大智困惑的表情再度回放,令我心中某部分逐渐枯萎。

「你真~的很好懂耶,小善人~」

「……别、吵」

不自觉就出声了,而想哭的郁闷感,化为一片漩涡卷在胸口。拜托你别管我了;不然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开始迁怒你的。

「我这也是在担心你嘛」

「就叫你别烦我了……」

「喔~可怕。冷静点嘛」

我毅然拨开梓马以轻巧的态度伸出的手。虽然他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,但我管不了那么多。现在……现在先别管我啊。

「别管我、了……让我、自己、静静……」

温柔和同情我都不要;全都是我惹出来的。所以,就算因此被吞没、被苛责,也是我自食恶果。我这种垃圾,就该被寒风潮笑着,沉没在自我嫌弃的深海里。

「……真拿你没办法」

梓马留下一句「我明白了」后,拍了拍我的背,消失在车站前的人群中;留下满目疮痍的我,只得与飘落的雪为伴。

孤单一人、了。

这是跟平常那种不同的,以我自己疏远造成的,真正的孤独;因为我把握住我的手跟向我伸出来的手都一一拨开了。我,真的是太没出息了。就因为这样……就因为这样,才让你露出那种表情。

……大智。

那家伙的脸、话语,乃至一举一动,都像走马灯般在我脑海中播放——因笑容而露出的牙齿、闹别扭而嘟起的嘴、无精打采而下垂的尾巴、害羞而抖动的耳朵、慌张而游移的眼神、天真无邪地挥舞着的手掌、呼唤我的声音,以及,那份温暖。

大智。

啊啊,可恶,混账。你什么时候开始占据我心中这么大的空间的。就因为你待在我心中不走,我才不能去见你啊;已经没脸见你了。开什么玩笑,开什么玩笑啊,说真的……

我就这样蹲着,也不管他人的眼光,自顾自哭着。全都是我的错;都是软弱得无法控制感情的我的错。

「我能理解啊~。因为我是心灵感应者嘛」

那个口吻再度震动着鼓膜。还没来得及抬头,就有罐热柠檬茶被丢来手边;事出突然,我满头问号。我把它捡起,冻僵的手再次感到热度。

「唉,拜托人是很困难的嘛」

被他抚摸了我暴走中的头,让我想起了日前书店内的时候。你为什么都在在我脆弱时,对我这么温柔啊?我不解地抬起头,就看到他一脸得意地看着我的狼的身影。

「所以啦,不拜托我也没关系,总之先到我家来吧」

梓马说罢便转身,朝着某处走去。说什么「到我家来」啊,真搞不懂。不知道是想追我还是迷上我了,但为没怎么认识的我做到这份上,怎么想都很奇怪吧。

「赶快赶快,要丢下你啰~」

看来他这是打算不由分说。平常的话我肯定一下就拒绝了,更别提对方还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了

「小~善人~」

然而,站立起来的我,双腿却可恨地开始跟上那轻快地摇摆着的狼尾巴。我擦了擦眼角,单手拿着热柠檬茶,步履蹒跚。梓马突然回头与我眼神相会,得意地笑了起来:

「没错没错,你像那样稍微率直点,就更可爱了」

虽然我心想「说什么多余的鬼话」,却把话语吞了下去。现在,走在前方的那家伙的背影,比什么都令我感激。

我们穿过车站内部,来到有公寓跟商业设施并列的大街,经过十几分钟的路程,到达梓马静谧的公寓,外观跟大厅都相当干净。并且,因梓马催促着「好啦,快进来、快进来」而踏入的房间也很干净,稍微有点错愕。

那是被白色墙壁包围、七迭左右的单间公寓。家具统一是黑白色系,看来多少有在内部设计下点功夫。姑且扫视一遍,感觉除了有些衣服散乱在床上外,以独自生活的男学生来说,算是挺整洁的。

「别这样盯着看嘛~,我会害羞的」

「啊……抱歉」

「说好玩的啦。你就先随便坐吧」

梓马说罢,开了暖气机后就走出房间。总之我就先照他说的,坐到了墙壁旁的柜子附近。因为走了一段路,心情已经平复大半。好久没哭成那样了,真不象话。

我脱下外套,才刚镇静下来就想睡了;哭泣貌似是很累人的一件事。搞什么,我这样不就像个小孩子吗。在我迷迷糊糊之中,把连帽外套换成运动衫的梓马回来了。

「你看起来很想睡啊」

「啊啊……算是吧」

「那,在你想睡时还真抱歉——」

梓马坐在桌子对面,前倾身体。而我像是被看透了一样,视线开始游移。

「能问问吗?」

「……问什么?」

「跟那只狗狗发生了什么?」

我下意识吞了口口水。我明白他在问什么,但在他充满好奇心的眼神前,我只是沉默不语;而梓马则在左右摇摆尾巴,观察着我。

沉默的空气从头上压迫着,令人感到窒息。与其说是在烦恼该不该说出来,不如说只是单纯找不到说法而已。本打算消遣一下气氛而伸手触碰还没开过的柠檬茶,才发现已经温了。

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意间响起;有人打电话来了。我连忙拿起,战战兢兢一看,黑色的画面上断然显示着『大智』两个白字。

「不接吗?」

看到我动作的梓马笑了起来。这家伙,十之八九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了。我神情凝重地看着画面,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接通的按钮;在我犹豫间,来电已经挂断了。

「嘿欸」

梓马发出领悟了什么似的声音,然后拨弄着下巴的毛,用他一如既往的轻挑态度盯着我。

「……干嘛」

「只是在想你怎么不接啊」

「就算接了,我能对那家伙说的话也……」

「没有吗?」

「…………」

我无言以对;怎么可能没有。结果,我一件事也没传达给他。然而,冷静下来之后,之前没说的话,现在更不可能说出来了。

「这种事怎样都好吧」

说着,我把手机丢回桌上;刚说完,我就在想是不是用词有点过分了。对方都帮了我这么多,我还用恶劣的态度对他;我到底是个多糟糕的人啊?

「……哼~嗯」

梓马好像对我的态度不以为意,只是嗤之以鼻。他梳理着尾巴的毛,继续说道:

「简单的说,就是你跟那只狗狗吵架了吧」

「所以我说……那又怎样?」

「那」

后颈部有种不妙的预感本该在对面的狼,不知不觉间就紧邻着我,凝视着我的脸。

「让我来治愈你吧?」

「……啥?」

梓马嘴角上扬,朝我紧贴过来。尖锐的利牙从他的嘴角毕露锋芒,让我背后一阵焦急。虽然我吓得后退,但背后就是墙壁。啊啊,可恶,坐的位置太糟了。我的身体马上就被逼到墙边。

「你,你要干嘛?」

「你说呢?」

要说他想干嘛,那很容易就能想到可能的事态。总之,这个状况非常不妙。在我混乱之间,他的身体确实地迫近着我。

「我是要做什么呢?」

糟透了。即使是因为精神耗弱,但我也太粗心大意了;居然把自己送进想追我还是怎样的人家里。

「你明明就明白的吧」

穷追猛打的梓马嘴中散发着薄荷的香气。我心脏跳得太快,让胸口有点疼痛。不出几秒,梓马的吻部就伸到我脖子旁;我吓得闭上眼,下意识绷紧身体。

「……噗」

然而,预料中的事态没有发生,只有吹气般的声音搔痒着我的颈部。我睁开眼,慢慢抬头,看到打正身体,开怀大笑的狼。。

「噗……哈哈,你果然很棒耶;居然摆出那么可爱的表情」

「什、什……你这家伙,开什么玩笑」

梓马笑着离开我身边。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啊?完全搞不懂他的意图,捉弄伤心的人就这么好玩吗?

「嘛啊嘛啊,这下就有精神了吧」

「有……才怪啊。这种……这种,恶意的玩笑哪能让我——」

「哦~。那,还是来真的比较好?」

「你……」

才正想骂他「你傻啊?」,梓马手机的闹铃却响了。梓马把它停下,走出房间,却又不一会就返回。然后得意地来到我身旁。

「这次又想怎样……」

「泡澡」

「啥,泡澡?」

「好了啦,来」

他向我抛出了浴巾跟运动上衣跟下裤,让我愈加疑惑。但我也没蠢到不懂这个的意义,被催着来到了走廊的我直接问他:

「……这样好吗?」

「当然、当然。一想到这是为了啜泣着的小善人,我就觉得可以好好努力了」

「啜泣是多余的」

我一个吐槽,像是要遮断那只狼愉悦的表情般关上门,然后走向浴室。一看到一人用的小浴缸已经放好了热水,我就叹了口气。

说真的,那只狼到底在想什么啊?这种不遗余力,深不见底的好意,说实话我也有点开心。但是,因为看不清对方的意图,让我难以坦然接受。话虽如此,现在的我也没有逞强的闲工夫就是了。

我安分地脱起衣服。话说回来,上次正经泡澡要追溯到温泉那次吧?突然被大智、泰利跟悟带去,四人行的小旅游。那时候明明很快乐的。

回想起来,从那之后就发生了很多事:认识了梓马、目击悟的告白、跟大智的……跟那孩子再会——还有,我终于与自己一直以来得过且过的性质对峙。

仅仅在一起便感幸福。

只是跟他相处就已满足。

有朝一日方能决出结果,与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挚友。

……净是谎言啊,我:「保持现在的关系就好」什么的,我压根就不这么想。只是说着好听,到头来我还是一事无成,暗自嫉妒起来,对那家伙发火,还逃出家门了;事到如今,我想做的事甚至都还暧昧不明。

我抬起视线,更衣间的镜子映出了眼睛哭肿的猫,是我软弱内心的写照。你那是什么脸啊?自顾自地痛苦,最后只会招致自灭不是吗?伤心的怎么想都是那家伙才对吧。你这,大笨蛋!

我讨厌你,我最讨厌你了;你这种、像你这种的……

「要我帮你脱吗?」

「呜喔」

他突然从背后搭话,让我发出奇怪的声音。不知道是不是我恍神的缘故,发现忘了关更衣间的门。回过头去就看到了半笑着的狼。

「这种忧虑的表情,也挺诱人的耶。而且还裸着上半身,是想诱惑我吗?」

「要泡澡的话这是当然的吧;快出去啦」

「你在烦恼什么啊?」

梓马双臂交叉,靠在门边;看来是无视了我叫他出去的要求。还是一样搞不懂他。

「就说了跟你」

「没事,不说也行」

「没关系……蛤?」

「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,我随时都洗耳恭听。梓马君可是很能等的男人喔」

他洋洋得意地自夸,我却只能哑口无言。明明都三番两次问了,事到如今还说有脸说这种话啊你?

「为什么」

「嗯~?」

「为什么你……会对我这么温柔啊?」

我咬着牙,低下头问。这只轻薄的狼,为什么言行如此沁人心脾呢?明明就好像内心的净土被侵犯了,但这种填补着胸中空虚的感觉,究竟……

「那还用说~,对像小善人你这种可爱的孩子温柔,是理所当然的吧~」

我目瞪口呆了;他是在把认真询问的我当吗?

「什么的只是开开玩笑」

……真火大。

「实话实说,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啊」

「那是什么意思?」

「哎呀,因为感觉你很辛苦嘛~。我啊,可没因为自己是同志而钻牛角尖过啦~」

「不……」

我把否定的话吞了回去;反正肯定已经被这家伙看透了。再说了,就算一味否定,也不能改变事实。无奈之下,我只得乖乖闭上嘴,错开视线。

「你啊……就没有烦恼过吗?想说自己要是普通人的话之类的」

我烦恼过无数次了:要是我能毫无阴霾地笑对那家伙的话;要是我能毫无邪念地跟那家伙相处的话。对我们双方来说,那就是……那就是,再好不过。

「想了就能变普通吗?」

从没听过的低沉音色突然传入耳中,我倏地抬起头。眼中的狼,身上再也没有刚才为止的轻挑气质。

「我们啊,就只能如此生存下去不是吗?」

他看着瞪大双眼的我平铺直叙,而我也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。无论如何,自身的性质都没法改变;然而,要背负着其活下去,负荷实在是太过沉重。

「说得简单……」

「嘛~,尽可能轻松点吧。同志爱上异男也也没什么不好的吧;谁都没有错啊」

说着,他又一次抚摸了我低着的头,而我一脸不悦地看向他。这家伙,居然看清到这种地步了;虽然我对此非常不爽,但心情却不可思议地放松了。

「快进去吧,不然都要凉了」

「……别吵,我知道啦」

把门粗暴关上后,我再次唉声叹气。即使思考、烦恼、疏远,也只能如此生存着……吗。我脱下裤子,看着镜中的猫;表情比刚才缓和不少。

这之后……数天过去了。我既不去大学也不回家,只是虚度着光阴。感觉头脑跟心都还没能整理好;遑论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。

结果,大智也只打来了那么一次电话。虽然泰利跟悟都传来了好几次表示担心的讯息,我也没有响应的心情。因为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哪,感觉……就会碰上大智了。

梓马对在家中无所事事待了好几天的我,倒也没多说什么。大概,是真的在等着我把真心说出来。话虽如此,我因为心中有愧而帮他打点饭菜,把他给乐得说什么「我们好像在同居耶」的;无视、无视。

「圣诞节要到了耶。今天可是性夜喔、性夜」

梓马呵呵笑着。十二月二十四日晚上,我被这家伙带出门,走在充斥着嚣张跋扈的圣诞装饰灯啊、圣诞的流行音乐啊、情侣之类的暴力的站后街上。

「嘛,被这些东西煽动的话,谁都会感到寂寞呢」

我把如此说着便自然而然牵起我的梓马的手给甩掉。虽然我是站在受到照顾而不方便抱怨的立场,但他这几天中一直都是这副德行;我可不能大意。

「呿,差不多稍微娇一下也好嘛~」

还真是大意不得啊,这家伙。我因为通过身旁的女性兔子刺鼻的香水味而咳起嗽来,但脸色发青的梓马映入眼帘外框。他神色大变地转过身去,又慢慢回到原本的姿势,却再不见镇定。

「怎么了?」

「不……啥也没有」

「刚才的香水味有这么臭吗?」

「别在意啦……你看,到了到了」

目的地是规模挺大的一间影音出租店。我们穿过因为一闪一闪的圣诞灯而感觉减分的自动门,来到店里。听梓马说,他有部想租的电影;因为是在我刚睡醒时听说的,不太记得了。

随意环视室内后,我嘟起嘴。果然,情侣跟家庭比想象中的还多。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习惯人群啊,连走入其中都感到困难。

「那,你……咦?」

回过神来,本应在身旁的狼已经不见踪影。真的假的,太麻烦了吧,人这么多,找起来很麻烦耶。我正想着要乖乖在门口等他而打算走出店门时,深枣色的马从陈列着CD的架子后方走出。那正是悟。

「咦,善人?」

「啊,欸……你认错人了」

「你在做什么啊?我们很担心你喔」

混杂着忧心与安心的眼神往我刺了过来。问我在做什么,我可答不上来。怎么可能老实告诉他我没有面对大智的觉悟,在梓马家无所事事受他照顾啊。至少对悟是绝不能说的。

「悟你才是,来这做什么?」

「归还」

用下巴示意了收银台旁的归还箱后,悟再次面对我。可恶,得快岔开话题,尽早把悟支开,不然那只狼就要回来了啊。

「泰利……呢?」

「谁知道,应该在家吧;我接下来打算要去就是了」

「那、那就快去吧……嗯」

悟诧异地皱起眉头。呜呜,太急了所以显得特别奇怪。虽然正想发起下一波攻势,然而对方抢先开炮:

「大智呢?」

「大、大智……啊」

「联络不上啊,那家伙也是」

「咦?」

「既不来大学,Line甚至连已读都没有」

离家出走的我先不说,为什么连那家伙也是?这该不会……是我的错吧?

「在家……应该在家吧?」

「很在意吗?」

「算、算是吧」

「那就快去吧」

「呜……」

「虽然我是不清楚你们怎么了,但你不去的话,还有谁能去?」

事实上我在意得不得了。但我就算去了又能如何?尴尬的两人也只能尴尬地再会而已不是吗?。

「……不要紧吗,你们?」

是从我的表情推测的吗,他的话语略带感叹。就算被这么问了,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手足无措啊。

「啊、啊啊,没问题……是当然的吧」

就算是这种严峻的状况,我的嘴依旧自然地虚张声势;真是讨厌的习惯。虽说还有逞强的余力,或许也表示精神状态改善了吧。

我想着敷衍过去而强颜欢笑,悟则走近我。

「我相信你喔,善人」

我呆滞着,而黑马拍了我肩膀一下后,就走出店外。相信我……是怎样?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信任的啊,悟?

「喔,有了有了」

在反方向,播放着游戏广告的画面后方,梓马单手拿着DVD盒走了过来。千钧一发啊。

「你在发什么呆啊」

「没什么。话说你到底是来租什么的?」

「啊啊,因为一直都出租中,我今天想着说不定能借到,结果刚好有人来还了。感觉小确幸」

梓马在我眼前摇晃着那盒光盘;我则是被标题震惊了。

「你,那是」

「早上说过了吧,这电影叫做『Hounds Crime』」

「这我知道」

「你怎么眼神都变了,喜欢这部吗?」

「……算是吧」

问都不用问。再怎么说,这都是那家伙喜欢的电影系列作;我也肯定喜欢的啊。话虽如此,那家伙一直想玩『模仿Hounds』时,我因为无法奉陪到底而拒绝的情况也不少。

不过,那个却会老实的做——在每部电影结束时,主角与搭档都会碰拳的名场景。好像搬来这个公寓时我们也做过一次的来着。

――「往后也请多关照啦」  (一话)

――「啊啊,那当然」  (一话)

我缓缓握住拳头。那时候,与大智相处的每日都还是那么快乐;我却渐渐没了余裕——沉溺在与日俱增的爱恋中,过度重视,反而看不清。

这次则缓缓放开拳头。那家伙的温暖,还残留在皮肤底下。就算跟那家伙分离了,它也绝不会消失。我能感觉到它会一直留在心中,持续燃烧着我。

啊啊,这样啊。

我,大概是,最喜欢那家伙了——无论现在还是未来,永远都是。

――「就只能如此生存下去不是吗?」  (本话)

脑内反复播放着梓马的台词。的确,是这样啊。既然喜欢,既然不会消失,那就只能跟这份思念一起活下去了。

「我说,梓马」

「……怎么啦?」

与他说会等着我时一样,和稳的低沉音色。多亏于此,我感觉能够把真心说出口,找他商量:

「我,该怎么做才好呢?」

「全都说出来吧,清清楚楚地」

回答比预料中的还快——简直像是早就知道我要问什么,而事先准备好了答案;该不会真的是心灵感应者吧,这家伙?

「那只狗狗啊,对小善人你的烦恼、痛苦、迷惘、焦虑、钻牛角尖之类的,可是一点都不明白喔」

「是、这样没错」

「全都向他倾诉吧,为了那只狗狗」

「为了大智……?」

「与『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幸福』一样,也有『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幸』的情况」

梓马的话语重落在我心底。我以为,这种感情还是不要传达比较好——这样对他来说比较好;我一直都这样相信着。

可是,那是错的。我们早已理解对方到了「无法接受有不知情的事」的地步——也因此会对不知道的部分有所不安。

「是挚友对吧,你们两个」

轻快地打了个响指后,狼回到了原本轻挑的样子。然后缓缓走向柜台;他的背影,看起来十分宽大。

真的是,感激不尽。为了我花费这么多心思。我这是欠了还都还不完的人情啊。

――「因为我很蠢、脑筋不好,所以你不清楚说出来我就不明白啊;我不懂啊……」  (十五话)

说的没错,大智。我必须清楚说出来才行;这既是为了我,也是为了你,同时也还是为了在背后支持着我们的大家。

这次我会说的。所以,拜托你——